【潮州陶瓷】李炳炎 林楠：唐代潮州青釉瓷的哲学“思考”

    李炳炎 林楠：唐代潮州青釉瓷的哲学“思考”

潮州陶瓷历史悠久，是我国的古瓷都和陶瓷文化发祥地之一。唐武德五年 ，李靖平岭南，潮州归属唐朝，属岭南东道。唐代中晚期，大批移民南下，带动潮州经济文化迅速发展，陶瓷古窑悄然兴起，城郊窑场遍布、种类繁多，青釉瓷生产蓬勃发展。

潮州陶瓷从何处来

潮州窑是唐代以来潮州辖区内所有窑场的总称，唐代潮州最有名的窑口是潮州程乡（现梅州市）水车窑及城区北关窑。水车窑和北关窑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唐代潮州瓷器的生产面貌，两个窑址的瓷器烧制工艺有极大的相似性，如胎、釉、窑具、器型等。

水车窑地处粤东北山区的梅江湖畔，又称梅县窑。1978年至1981年，广东省博物馆先后派出曾广亿等同志到梅县考古调查，在畲江、程江、瑶上等公社发掘清理南朝、唐、宋、元古墓十一座，并调查了水车、南口两公社的唐代窑址。其中一个水车公社位于水车圩东北约1 . 5公里远的瓦坑口，窑址位于梅江河边，与水车圩隔江相望，窑后是高出江面约50米的山，窑址左边有一小溪叫瓦坑，坑边有丰富的瓷土。调查发现，梅县的水车瓦坑口、罗屋坑、南口古窑址采集的标本，器物造型与广东唐墓和唐代窑址中出土的器物相似，其年代应属唐代，造型、釉色与浙江越窑的产品很相似。因此也认为，水车窑的陶瓷生产应是在唐代浙江越窑烧瓷技术的影响下发展起来的。1985年梅县水车窑发掘两座窑穴，属馒头窑，由半圆形火膛、窑室、烟道三部分组成，窑室底部呈斜坡状，火膛低于窑室，窑尾端较窄。出土陶器有碾轮、匣钵。瓷器有碗、碟、盘、盆、壶、枕等，多数施青黄釉，部分瓷胎细腻，呈青灰色，器里外施青灰色或青中泛绿釉，碗、碟类流行花瓣形口，璧形足。其年代判断为唐代晚期。唐宋时期这些青釉瓷产品大多经韩江外销，也可能经龙川县进入东江，至惠州市折向西，过东莞市流入珠江。

北关窑即唐代北关古窑址群。1954年至1972年，在广东省古陶瓷窑址普查中，国家、省文博考古专家经过6次窑址挖掘，发现分布于潮州城北郊上埠、南郊洪厝埠、竹园墩，北郊田东园，窑上埠，瓮片山，北堤头，竹竿山，象鼻山等地多处唐代窑址。发掘出土大量的唐代青釉瓷器，其中北关上埠窑器型较为丰富多样，造型为典型唐代风格，最有代表性。1987年12月，潮州市人民政府将唐代北关古窑址群确定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简称为“北关窑” 。北关窑窑场范围自北堤头至凤山、竹竿山约3公里，西北向挨近韩江并有引韩溪流贯穿窑场，至西湖、彩塘、庵埠，水上交通十分发达。北关窑上埠目前尚有俗称窑房的地方，又有埠头、埠尾之称，从这些地名可看出，当时这里既是产瓷之窑场，又是码头商埠之所。考古现场，在面积约1000米×1500米的四个小土岗上均发现有唐代马蹄形窑。第一处土岗面积为80米×80米，高6米，发现7座马蹄形窑，均烧造半陶瓷器和建筑材料。从出土瓷片可判断器型有碗、碟、壶、杯、罐、盆、枕、砖、瓦。第二处土岗面积为80米×200米，从残存窑床、窑壁可分出13座窑，堆积层厚约1 . 2米至1 . 5米，有多层砖瓦和烧歪的罐、壶残件，主要烧制砖、瓦，烧制碗、碟、罐、壶占少数。第三处土岗面积约150米×200米，从断层可判断出2座窑。第四处发现有4座马蹄形残窑，只存少量青黄釉平底碗、碟的碎片。从以上考古发现可知唐代潮州北关窑场的规模及生产品种。

唐代潮州生产的陶瓷主要有碗、碟、罐、壶、杯、盆、枕、坛、砖、瓦等，釉色有青、黄青、酱褐等。1954年在潮州的厦寺乡洪厝埔开挖出一片烧制青釉瓷器的窑址，经有关专家考证，其中有3座属于唐代。窑址附近出土了大量青釉、青黄釉半陶瓷平底碗、碟、四瓣口碗、三耳壶、把壶以及莲花纹瓦当残件，产品工艺精美，有印纹、镂孔、刻线、堆贴和点彩，莲花纹瓦当有“仪凤四年”字样，由此可知这些窑址建于唐高宗年间。其中有一件直口平底盆，在通体青釉上点染酱褐色，是潮州窑发现的有加彩装饰工艺的最早彩瓷器，这种染彩方式比“唐三彩”先进，烧制技艺与江西洪州窑晋代青瓷点褐彩技艺相似，这也可以认为，唐代潮州瓷器的点褐彩装饰是受浙江越窑、瓯窑和江西洪州窑晋代青瓷点褐彩技艺的启发，在其基础上的传承发展。目前潮州市博物馆还藏有两件唐代的青釉四瓣口大碗。其中一件大碗口径31厘米、高9 . 3厘米、足径15 . 3厘米，敞口、圆唇、内壁口沿压有四个凹点而成为四瓣口，连接有四条凸起的直脊至碗底，圆饼形足，足底用慢轮旋削成“玉璧底” ，通体施釉，釉色青中泛白，开冰裂纹片，光泽洁润，晶莹似玉，碗底有四块圆形的垫烧迹，胎釉结合紧密的程度，也足以反映潮州窑的制作水平在当时已经处于全国领先地位。

潮州陶瓷去往何处

潮州濒临南海，自古以来有着优良的海岸线，潮州港是唐代中国货物输往外国的出海港之一，而贯穿潮州的韩江又直接流向南海，便利的海运、水运为潮州青釉瓷的外销提供了良好的交通条件。据《全唐文》卷五百一十五王虔休《进岭南王馆市舶使院图表》记载，潮州在德宗时便曾有“波斯、古逻本国二舶，顺风而至” ，政府也“任蕃商列肆而市” ，由此可见，唐代潮州的对外通商贸易之繁荣。

据中国陶瓷历史资料记载，唐代中国与日本、高丽、东南亚、印度、阿拉伯等国家和地区都有着频繁的贸易往来，青瓷也是主要出口商品。1981年，参加上海古外销陶瓷学术讨论会的泰国代表带来了泰国曼谷出土的九块中国瓷片，其中两件的造型、釉色及垫烧方法均与潮州唐代的产品完全相同，是唐代潮州窑产品出口泰国的有力证物。20世纪80年代以来，在潮州韩江打捞出水的古陶瓷中，有双耳长腹罐、四系罐、长柄盖壶、花口四出筋饼足碗等青釉瓷，这些器物胎壁较厚，质偏松，胎色灰黑，釉色有青色、青绿、青灰，施釉居多内外满釉，与唐代水车窑、北关窑窑址出土的实物比对，几乎一模一样，可见韩江“出水缶”中，有相当部分青釉瓷就是唐代潮州窑产品，这些“出水缶”大部分就是当时水运时留下来的。

唐代潮州窑烧造的青釉瓷，碗、盏等产品底足擦釉三叉泥粒垫烧方法是区别于同期其它瓷产区的独特生产工艺，近年来在东南亚发现的唐代青釉瓷中都能看到这种垫烧的潮州窑产品。1998年，德国打捞公司在印尼勿里洞岛海域发现一艘唐代沉船，命名为“黑石”号，“黑石”号装载着经由东南亚运往西亚、北非的中国货物，船中中国瓷器达67000多件，除发掘寻获大批湖南长沙窑瓷器、邢窑白瓷，白釉绿彩瓷以及越窑青瓷外，船中就有唐代潮州窑青瓷产品，如双系卷唇带流注壶、卷口椭圆鼓腹带流罐、青瓷碗、四棱大碗、菱花口碗等。这些都说明了潮州青瓷产品在唐代已经远销海外。而从出土的唐代潮州陶瓷来看，多为莲花、菊花瓣纹，这些造型外观及纹饰也正是为了迎合当时东亚各国的崇佛现象，也可以说，唐代潮州的青瓷已经受到外国人的青睐，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商品之一。

总之，唐代潮州已经是全国青釉瓷的重要生产和出口地，潮州窑创始至今一千多年来，无论是品种、技艺还是产量，都可以说是中国举足轻重的陶瓷产区，名副其实的“中国瓷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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